夏邑乡村记忆系列（四 ）解放区的天

“解放区的天，是明朗的天，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”刚刚解放的豫东农村，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中。广大贫苦农民盼望着打土豪，分田地，实行“耕者有其田”。
1949年12月初，县土改工作队分别在太平、陇海两个区七个乡开展土改试点工作。12月底，土改工作队一行3人进驻我村。他们都是从部队下来的军转干部，一个领队的黑脸大个儿名叫李光培，一个腿有点瘸的叫王德普，另一个姓刘的，戴着近视眼镜，说话文质彬彬，像个文化人。因我家房子宽绰，就住在了我家的小楼里。

翻身农民在愤怒控诉地主罪行（资料图）
乡村记忆系列之四
解 放 区 的 天
杨朝卿
他们一进村，就走家串户，访贫问苦。首先组织贫协会、进行土改政策宣讲，提高广大群众对土改的认识；其次依靠贫雇农，串联发动群众，对全村农户排查摸底，登记土地和财产，为土改做好准备。划阶级时，采用划圈站队，自报成分的办法，事先在地上划上“地主”、“富农”、“中农”、“贫农”几个圈儿，让村民根据自家占有土地和财产的多少以及有无剥削等情况，自认为够啥成分，就自动站到那个圈儿里。我家土地较多，又雇过长工，有剥削，该划地主，我父亲就自动站到了“地主”这个圈儿里，尽管他听说划了地主得挨斗，心里异常恐慌。
当时我刚懂事，经常往工作队屋里跑，他们很和气，有时还拿糖给我吃。一有空，他们还到我们屋里坐坐，拉拉家常，问问情况，一口一个“老大爷”，一口一个“老大娘”。
一天晚上，那个戴眼镜的刘工作队员到我们屋里后，微笑着对我父亲说：“大爷，我们调查过了，你家虽然多了几亩地，雇过人，有剥削，但你和你的大儿子都亲自参加劳动，又没放过高利贷，本村和邻村群众对你老人家的口碑都很好。根据土改政策，你家不够地主。共产党讲实事求是，大爷你不用害怕。”一番话说得父亲感动得流了泪。
有的农户地虽没我家多，但有的放过高利贷，有的干过国民党的事，欺男霸女，横行乡里。还有的杀过我们八路军的干部，血债累累，民愤极大，他们不但被划为地主，还被定上恶霸、反革命等罪名。其中两个还被判了死刑镇压了。
为了给土改扫清道路，土改工作队从反霸、反破坏入手，在村里除了建立贫协会和民兵组织外，还组织儿童团和姊妹团。教他们排队操练、站岗放哨，还教他们唱革命歌曲和扭秧歌。我们这些刚懂事的孩子就跟在后面像尾巴，一边跟着喊口号，一边学着唱歌操练。我至今还记得两句歌词：
解放区的天，是明朗的天，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
嗨啦啦啦，嗨啦啦啦，天上出彩霞，地上开红花……
那时区里经常召开公审大会。有的恶霸地主、土匪、汉奸罪大恶极，被插上亡命牌，公审后就地枪决。
开公审大会时，搭上台子，各村的儿童团、姊妹团排成队站在前边，周围站满四乡群众。开会前是各村的儿童团和姊妹团一展歌喉的时候，他们在工作队的指挥下，唱了一支又一支，唱着唱着，就对起歌来。你唱一支，我来一首。群众当起了“拉拉队”。有的指名道姓地喊着：“××村的儿童团再来一个！”拉拉队紧接着喊道：“再来一个！再来一个！……”还有的用启发式有意鼓动大家：“××村的儿童团唱得好不好？”大家齐声回答：“好！”“再来一个要不要？”这时全场一齐响应：“要！”喊声在会场上空滚动，赛歌进入高潮。
唱了一阵后，参加会议的群众已到齐，大会开始。被公审的坏蛋头戴高帽子，胸前挂牌子，五花大绑，有的背后还插着亡命牌，被全副武装的民兵押到台前。接着，诉苦的群众登上台，声声泪字字血地控诉着他们的罪行。随着台上诉苦人的哭诉，台下的儿童团、姊妹团高举起攥紧的拳头喊起了口号：“打倒恶霸地主×××！”“向×××讨还血债！”……会场上的群众也跟着喊起来。喊声一浪高过一浪。诉苦的群众一个接这个，有时，大会一直开到下午一、二点。会议结束时，罪大恶极的坏蛋被押出会场，执行枪决。人们像潮水一般，争先恐后地跟着向前涌去……
农村斗倒地主恶霸后，紧接着丈量土地、揳地界、填写土地证，并收缴老的土地契约，召开群众大会，当场把老地契付之一炬， 然后将盖有人民政府鲜红大印的新土地证发到农民手中。翻身后的农民在自家分得的土地上开始耕耘，农村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……
地主阶级被打倒。至此，在中国沿袭了几千年的封建剥削制度被彻底铲除了。

作者简介杨朝卿，夏邑一高退休教师。河南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小说学会会员。出版《巴河烟雨》、《大河涛声》、《跨越命运的栅栏》、《杨朝卿文选·上下卷》等多部着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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